森林音乐节上,好妹妹乐队唱《你曾是少年》,全场哭了大半。
秦昊幽默地说,你们别哭,我知道你们都还是少年。而张小厚却偷偷抹了抹眼镜下湿润的眼睛。
从“许多人来来去去相聚又别离、也有人喝醉哭泣在一个人的北京”,到“我们在春风秋雨里无话不说、却在春去秋来中失去了联络”,然后是“最后我们没有在一起、没有在一起、故事的结局我还是我、你也还是你”,一直到“我记得你的誓言、你曾是个少年、你爱我胜过爱你自己、你说永远不改变”……
有些人的泪水是因为见到主唱的喜悦与激动,有些人的泪水是给了歌词里“好在当时年轻的我爱过年轻的你”的心酸,而我想,我们大多数的眼泪,是给了自己,给了自己的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年少,给了自己的不羁放纵爱自由,给了自己日渐妥协的人生里暗藏着的不甘不愿,给了自己这文艺的时光、曾有的向往、逝去的爱情、磕磕绊绊的成长。
我们这一群不再是少年的人,好像是真的想要把所有的青春都唱完也哭完吧。
我们这一批文艺青年,谁没个当流浪诗人的梦想。虽然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但是好想带着吉他和诗集,还有悲伤的外壳,就出发啊。路上遇见行人,就唱起“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行囊里塞满无畏与自由,一路走一路走,走过形形色色的人性背后,走过山间白云清泉与溪流。
而这梦想啊,终究只会成为这漫漫岁月里醒不来才会有的梦。
我们屈服于人生,屈服于现状,屈服于人言,屈服于种种我们没有勇气去抗争的一切。这世界,只剩下荒凉啊。
也许你也和我一样。有时梦里醒来,常常不自觉地感到迷惘,路途茫茫何枝可依。继续呆在这里也不是不行,目前的现状也不是不好,但,总归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那是因为,总有那么一些时候,我们会觉得这生活与自己的设想不一样。年少时候,我们不会知道为了一份微薄的薪水要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委屈,我们不知道这世界上有那么多需要工于心计才能做成的事情,我们不知道原来真的有这么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们不知道坚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要付出很多代价要做出很多牺牲。
可是少年啊。这世界就是这样啊。你哭过,我也哭过,你恼过,我也恼过。但有一些改变,是成长路上必需的。纷纷扰扰声色犬马,而我们总归是没有能力拯救世界的,那我们,就保护好自己的一颗真心,只需坚持做好自己就够了。
我们没有做流浪诗人。可是我们还是能浅浅的哼着歌,在笔记上记下一两句小诗,清晨看日出、傍晚等日落,在茶米油盐酱醋茶里品味着生活里的小小的美好。乖,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这个世界的现实,你别看,那些人群的言论,你别听。写诗也好,吉他也好,只要我们想,统统去做,所谓“文艺都是矫情”的理论,你别理。
常常害怕感情是有运气之说的。如果真的有,坦白说,其实我们很多人的运气,是用得差不多了。爱与被爱都是恩慈,在过去几年里,尤其是学生时代、我们都得到过最好的爱情。宿舍楼下等着的少年,学校操场散步时的欢愉,无论多久也讲不完的电话,社交网站里为对方写的只言片语。说不怀念,都是假的吧。后来,就很难再遇到那么喜欢自己、自己也那么喜欢的人了。我们中的大多数,会选择与稳妥的人度过一生,也不是不幸福,但记忆偶尔汹涌来袭,怎么做得到不将陪伴的人与旧人相比。还有小部分人,守着自己爱的坚持,等了又等,蹉跎了最好的时光,也换不来曾有的爱情。
你哭过么。起码,我肯承认我哭过。遇见一个又一个人,一次又一次几乎就要妥协,可是,没有爱啊,我不爱、也并不爱我。青春里牵过的手、撒过的娇、耍过的脾气都很难再尝试了,因为不爱、绝不愿展示小女生的娇俏,因为对方不爱、预料对方也绝不肯接受这份孩子气。于是,不得不承认,我们怀念着,也只能怀念。
可是少年啊。这一生必将出现的离别与舍弃,我们是很早就知道的。无论心底是多么波涛汹涌的舍不得,也还是要假装云淡风轻地说再见,开始新生活。也许我们会有更好的爱人,也许不会,但路都是要继续走。
把怀念藏紧,夜深人静的时候不必拿出来、日子再难也别回头。
“抱歉许下的诺言、要随着年华老去”,这年华都老去了,许下的诺言,我们也让它随风而去罢。敬往事一杯酒,大不了喝醉了大步朝前走。
如果可以。
让我们一直做少年。
而不仅仅曾是少年。